本帖最后由 冯唐易老 于 2015-2-2 21:22 编辑
去松溉古镇是临时决定的。
睡到大中午的周末,拉开窗帘,外面竟然天色清明,一扫前几日的灰霾。身边除了自己,唯一的活物是一白一灰两只仓鼠,蹲在地上逗了半天,甚觉无趣,突然就决定出去走走。去哪里呢?古镇吧。于是抓起桌上唯一的一罐黑啤装进背包,轻快出门。
在车上昏昏欲睡,到了古镇已经将近四点。好心的司机叔叔提醒我5点50的晚班车,两个多小时,应该够了。
当真正身临其境,不禁为自己的“两小时论”感到羞愧,因为踏上青石板,脚步不由得放慢。古镇街道是不知多少年月的石板铺设,经历过多少年的风雨已经无人考究,只知道走在上面,平稳,安心。两旁低矮老房子,不知道会让别人思考些什么,不过对我来说,应该想的是,茅檐低小,溪上青青草,醉里吴音相媚好……
旧时,有货郎肩挑货担走街串户,摇鼓叫卖,吆喝便是他活色生香的广告;临街的铺子,瓦檐下挂着半米长的幌子,简单地写着胭脂铺,奇石,烟,酒,茶,一应俱全。那个年代不像现在,如今的广告完全变了味儿,张牙舞爪,招摇过市,花样百出。千秋大业一壶茶,临街有小茶馆,一群悠闲的老人每人面前一个陶瓷杯,年久日深的茶水浸泡,茶味儿完全留在了杯子里,一道一道的茶渍无规矩地附着内里。
除过卖茶的,淳朴的村民也进一些特殊玩意儿摆在自家门前卖,完全没有商业的样子,因为门后便是一户人家的基本摆设,饭桌,凉椅……更有老人开着理发小店,墙上一面普通镜子,桌前一套上岁数的理发工具,十天半月迎来的也就是些几十年的老伙伴。
有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用竹篾编提篓,五十余年的技术,离家八里砍的新鲜竹子,都是手艺人,纯手工打造。提篓,筲箕,蒸笼……花个三五几十块钱,买个提篓和小筲箕,大的可以装瓜果蔬菜,小的用来放些糖发卡糖果,倒也是赚到了。
石磨,许久没见的老物件了。应是青色的石头,一块石头压在另外一块石头上,上为磨盘,下为磨底。把磨盘抬起,现出一根茶木棒。中指长短,锄把粗细,套在磨盘下方一个圆溜溜石孔中。用茶木棒是因为它的坚实。只有茶木棒才能作石磨的轴,正如锄头把把一般取自细滑坚韧的蜡树干。石磨围着这轴转。你用力的时候它会转得更欢一点。现代人懒了,习惯了机器的存在,豆子啊,苞谷啊,也就再不能让石磨沾边。而石磨后来的命运,便是随意靠在街边,告诉过往的人们,它在很久之前还是他们的宠儿。
江边有船顺水而下,正是潮退时期,经过江水打磨的鹅卵石真正显露出它们的本色。阴郁的大块石头赤裸裸地映入眼帘,坐上去难免冰凉。风大且狂,江水发出汩汩声,这时候应景地想起诗词,君住长江头,我住长江尾…… 此水几时休?此恨何时已? 只愿君心似我心,定不负相思意。
所以昨夜没喝完的酒一定要继续,化成流体,自由变换,敬狂风,敬这不执一语的隐忍世界。这便是情怀。
回去比来得容易,我想光有这一次是不够得,太过匆匆,错过了诸多细节。至于下一次,那也一定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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